“什么时候你也学坏了,这饼画的够大啊,不过据我所知谢察微性格古怪,不是什么宗师和钱能打动的。”张方平很想知道徐硁怎么拐走此人的,因为三司经常到将作监借人对账,谢察微的珠算犹如天技,三个人一天对的账本,他一个人半天就能对完还毫无差错,就是此人不好相处,什么事总是以数据为基准,从不讲人情世故。
“我和他对赌,我给他出了三道题目,三天之内解出来,每道题一万贯,解不出来和我回扬州,这里理由充分么?”
徐硁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丢给张方平,继续说道,“你要是能解出这三道题,我给你两倍的价钱。”
张方平看都不看,直接揣在怀里面,对富弼说道,“你就不要看了,你就是嘴上功夫逞强,这算数你还不如我。”
富弼瞥了一眼,他虽心里痒痒的,但是面子上还是撑得住的,“这五辆大车不可能只装了一人吧?”
“三年前我让苏伯父在将作监张榜,只要谁能够将盐开发出其他的用法奖励一万贯,只是这三年来还是毫无头绪,不过有一个叫郑浩敏的大匠通过胆铜法对盐研究,他发现了一种新物质,极其有腐蚀性,苏伯父便推荐给我,我就花三万贯将他买断了,我已经和他谈好,一万贯安家费,并让他在扬州教学授课。”
富弼皱了皱眉头,扬州和东京的学子十分反感徐硁的教学改革,特别是年中龙昌期在扬州发表不少与儒家相悖的言论,被不少大儒冠以“异端害道”之名;现在徐硁还要将一个将作监的工匠提升为教师,这又在挑战现今教育观念。
“四郎,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规划,你要提升经世致用的治学理念,但是你现在走得太快了,这样根基不稳会随时有崩塌的危险,我劝你最好停下脚步回头审视下自己这段时间的得失,尤其在龙昌期这件事上最好能稳妥一点。”富弼虽然跟随范仲淹学习不少时间,但是他本质上还是一个正儿八经儒家弟子。
“竹轩先生,气正行介,学贯古今,徐硁深感佩服。扬子学堂提倡言论自由,禁锢言论,钳制思想的事情我做不来,知道车中还有谁么?是一个毂匠,大宋最顶尖的工匠就是他们,他们对于圆的理解和计算比任何人都精确,但他们却被认为从事低贱的职业,知识是让人生活的更好而不是成为鄙视他人的资本,但现在大宋的文人却很乐意干这种事情。”
张方平也知道徐硁现在的处境,他从心底里佩服徐硁的勇气,换做是他,他绝不会去撼动儒家这棵正统大树,想都不会去想,但自己的好兄弟做了,他要表示下支持,不能像富弼那样泼冷水,“四郎,哪一天我要是被革职为民,我就去你的书院当老师,你可别把我往外面推啊。”
富弼心中虽然有点抵触教学改革,但是他也知道现今教育的确有问题,希望徐硁的改革能探索出一条出路吧,就像徐硁经常挂在嘴边的,有些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对错,毕竟谁都知道盐是煮出来,谁说能晒出盐来肯定被骂白痴,他想徐硁拱了拱手,“二位,时候不早了,我先出发了,他日再见再把酒言欢。”
徐硁拱手说道,“契丹此行,彦国多保重,食盐什么都是小事,自身安危才最重要,万一有什么急事,你可以联系析津府刘家,他和我徐家已是捆绑在一起,我已经派人传话,只要你有需要一定会全力帮助,我给你透一个底,短则五年多多八年,契丹食盐市场将会在大宋控制之下。”
张方平拍拍马儿说道,“彦国能有什么危险,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就是死的也能说活了,说不定被他哄个公主回来,不过四郎,食盐之事关乎民生,你别搞得太大。”
富弼权当没听见张方平说的话,他指了指前方队伍,然后一扬马鞭,奔驰而去。
张方平用袖子掸了掸烟尘,看向徐硁说道,“四郎,过些天我也会去海州一趟,你当年说五年后海盐能增产到八十亿斤,可是已经四年过去了,海盐产量可连三成都没有达到。”他看了看四周,压低声音说道,“你是否有意在压低产量?”
徐硁先回身向自己的车队示意等一下,从城门出来的队伍已经与原车队汇合了,他发觉一个人即使在聪明,如果双方阶层落差过大,聪明人也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,富弼因为要出使契丹,顶层肯定会向他交代一番,“安道,不是我压低产量,是政事堂的相公们在压低,一是晒盐工人缺乏,沿海滩涂还也需要整备,二是贸然扩大面积会漏洞百出,到时晒盐的秘密就守不住了,三是巨量食盐出现必然冲击当前市场,大宋盐课可就乱了,契丹就是例子。”
张方平点了点头,“怪不得你向契丹卖盐这么多年,政事堂的老狐狸们竟然视而不见,原来他们将契丹当成了试验场啊,不过听说你又被敲了一笔竹杠,这群老狐狸可够狠的。”
徐硁也是前天晚上经过杜衍和苏耆的提点才明白过来,原来吕夷简和赵祯唱着双簧把自己玩的团团转,自己还以为得了便宜,“安道,要想不被他人拿做棋子,只有去做棋手,你我当需奋发争先。”
“与君共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