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素微一怔愕，笑道：“你一气血方刚的堂堂大好男儿，正是如旭日东升，朝气蓬勃，活力四射的时候，何言‘年纪大’？别多想了，啊，你还很年轻呢！”</p></p>
她一副长者前辈姿态，着实叫子轩觉得啼笑皆非，一时竟忘了接话。直待素素走远了，子轩才回过神，后知后觉地抿了抿落空的掌心。</p></p>
深邃一笑。</p></p>
上马，一挥手，当先绝骑而去。</p></p>
这边厢，素素重回山门，自是首先前往紫竹园谒见了空大师。</p></p>
“月前劳烦大师为孩子取名之事，还未当面答谢，小女今特来向大师道谢，向我佛还愿，添些香油……顺便……再求大师收留我几日……”素素道。</p></p>
了空盘腿坐在禅榻团蒲之上，一手捋须，一手捻珠，半眯着眼睛，模样煞是老神在在。</p></p>
“你这女娃儿！”他笑道，顿了一顿，才又说：“仍住原来那间厢房，如何？”</p></p>
素素自是欣喜地点头应下。辞了了空，便往厢房去。到了才发现，厢房内一应摆设，竟与她正月里离开时，纹丝未变。</p></p>
可见，这间房，竟是一直为她留着的。</p></p>
素素心念闪过，忽然惊觉，了空明知今日是她大婚之日，可见她出现在此，他却半点没有吃惊之色……</p></p>
难道，这一切，都是他早已料到的？</p></p>
心下陡然跳出此念，素素不由的倒抽冷汗。</p></p>
毫无防备间，却忽听听见身后有人说话：“女娃儿。不忙些，老衲带你去见一个人。”</p></p>
素素慌乱回身，看到的却是站在庭院海棠下的了空。</p></p>
可是刚刚，说话的声音分明近在耳畔。轻若呢喃……</p></p>
这了空，竟是个隐士高人！</p></p>
素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，心下突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，好像自己才逃出狼窝，又进了虎穴……</p></p>
不过，时至今日，她已一无所有。</p></p>
孑然一身，无牵无绊，自然也就无所畏惧。</p></p>
素素淡然莞尔，对了空作势作请。</p></p>
了空带她去了塔林。</p></p>
塔林深处。青山脚下。有一座小庙。</p></p>
小庙规制虽小。却在飞檐翘角精细的一雕一琢之中，无声而含蓄地昭示着内里乾坤。</p></p>
好一番庄严宝相！</p></p>
素素闭眼深吸一气，隐隐还能闻到。梵门之地特有的馥郁檀香……</p></p>
不！</p></p>
还有一丝丝龙涎香的味道！</p></p>
素素顿时惊醒，转眼看向了空，“皇上在此。”</p></p>
了空含笑不语。</p></p>
当是时，朱漆法门从内里打开。</p></p>
慕藉笔直地站在天井中央。</p></p>
一身简朴青灰法袍加身，仍掩不去他眉宇间的英伟雄浑。</p></p>
这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。</p></p>
素素震惊，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。</p></p>
刚才，她以为是慕年枫在此。</p></p>
她没想过，早已驾崩的慕藉，此时此刻，会出现在此。</p></p>
“丫头。好久不见，别来无恙啊。”慕藉微微含笑。</p></p>
素素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睛，定眼再看。还是慕藉。活的慕藉。</p></p>
“你……”她张口结舌。</p></p>
慕藉看了了空一眼，笑道：“是我。”</p></p>
曾经素素死而复生站到他面前时，他也这般惊愕，而她也是如此淡定地回复他——“是我”。</p></p>
今日，总算报彼时失态之仇。</p></p>
思及此，慕藉不由的心情大好，情不自禁爽朗地放声大笑。</p></p>
而看穿她心思的素素却在惊愕之余，只觉颇不以为然，心下暗暗嗤笑道：“幼稚！”</p></p>
了空一手举持佛珠，一手却伸向慕藉，一本正经地说道：“你输了，拿来罢。”</p></p>
素素闻言，心下是一惊未平，一惊有起。</p></p>
瞧了空和慕藉的关系……竟然好像两人之间很熟似的。</p></p>
若非早前见过梁伦和了空同时出现，她几乎便要联想，了空是不是梁伦假扮的。</p></p>
慕藉突然收起笑声，瞪着了空，道：“她明明猜对了。分明是你输了。”</p></p>
“分明是你输了。”了空含笑，神态间一派慈祥和蔼之色，从容怡然。</p></p>
慕藉又瞪了了空好一会儿，忽然似泄了气的球，探手从腰带中取出一只青花小瓷瓶。欲递给了空，手伸到一半，却又收回。</p></p>
了空见状，索性直接上前抢夺。</p></p>
慕藉自是不依，二人便你来我往动起手来。连过百十来招，仍不分胜负。</p></p>
素素从最初的惊愕，看到莫名其妙，再到不知所措，最后只觉无趣。眼见二人身影如飞梭，东流西蹿，速度之快，她根本辨不清楚。</p></p>
看不懂，也懒得看，素素索性沿原路返回，想早些回房歇息会儿。从昨天到现在，她已整整十八个时辰未合眼，她很累。</p></p>
然而，路过后山时，她却又鬼使神差地走上了熟悉却隐蔽的小路。</p></p>
小路通往一个火塘，就是去年她在庙里修行时常偷拿了空的甘薯去煨甘薯吃的那个火塘，塘坑还是她偷拿了烧火僧的火铲亲手刨的。</p>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