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胡说什么!”颜诺连忙喝斥她,“左右你爹我还没死呢!”有事哪里就轮到你首当其冲?</p></p>
“还有小弟我。”初卫握拳道。</p></p>
“你们别紧张呀,我话还没说完呢。”素素讪然,拉他们盘腿坐下。想了想,道:“那年送我回来那个行商‘胡离’,爹爹还记得么?他是怎么跟你说?”</p></p>
西郊凭空出现一座胡府,搀扶她两个丫鬟瞬间不见,这些,总该有个令人信服说辞才是。不明真相旁人,尚且可以解释为神佛之力,至于当事人,却不可能相信。</p></p>
“那是你救命恩人!怎能直呼其名。”颜诺怒瞪她一眼,仰头回忆了好一会儿,才说:“恩公说他行走西域神秘部族,学了些障眼幻术……”</p></p>
素素忍俊不禁,扑哧失笑,戏谑道:“你信他了?”</p></p>
颜诺点头。心说“否则怎么解释一切?”</p></p>
“那他还说过其他什么没有?”素素又问。心下补充: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,比如该怎样才能找到他。</p></p>
“未曾说过。”颜诺摇了摇头。</p></p>
素素见此,顿时气馁,这条路也堵死了。联系不上天狐老祖,她可不敢轻易死。</p></p>
眼珠子一转,瞅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男人,绞了绞嘴唇,试探着问:“如果我现闯宫,质问慕……皇上,动之以情、晓之以理,求他放过我,你们觉得……”</p></p>
“别妄想了。知道上次你为什么会家里醒来吗?”初卫白了她一眼,心下想起慕年榕对他说话。“是皇上让三皇子殿下送你回来。”</p></p>
这意味着什么?</p></p>
就是说,慕藉已经摆明了态度,他也是要撮合素素和慕年枫。从前看和慕彻兄弟情分上,他还不敢做得这般明显,可如今,慕彻已经“死”了。他。理所当然要为自己儿子牟利。</p></p>
慕藉就是料准了素素爱慕彻至深,宁可苦了自己,也不愿意让慕彻受一点点伤害。他这是逼迫素素就范。</p></p>
若是素素执意违拗他旨意,不顾一切去祁阳与慕彻相会。那么,他只消揭开慕彻“假死”真相,判他个欺君罔上,慕彻唯有“真死”这一个下场。</p></p>
帝王心思,真是阴狠无下限!</p></p>
素素讪讪然。从前慕藉对她和慕彻之事多有宽待,她还道他终于良心发现。到头来才想明白,他这是放长线。钓大鱼。</p></p>
只怪自己太蠢太天真!</p></p>
她懊恼地拧起眉头,看向颜诺,迟疑道:“五皇子究竟是不是……”是不是慕彻儿子?</p></p>
想问。又不敢问出口。</p></p>
颜诺睨了眼初卫。对素素摇了摇头,只说:“你表堂伯是他贴身侍读,若当年真有何事,他怎会不知?”</p></p>
素素见此,心中有数。沉默不语。</p></p>
话题,似乎又陷入死局。三人皆垂头,苦恼不已。</p></p>
直到四天鸡啼声打破清晨寂静,仨才像木偶般,重又僵硬地抬起头来,木木然看了看彼此。</p></p>
素素恨道:“凭什么牺牲人总是我?”</p></p>
颜诺怒言:“退无可退。不必再退!”</p></p>
初卫笑说:“犯我颜氏者,虽远必诛之。”</p></p>
*</p></p>
“还请表堂伯代为转交慕……轻尘道长。”素素将信笺交到萧亿安手中,嘱托他转交慕彻。</p></p>
十月初。游而学之将赴鼐东聚会。鼐东距祁阳三清观不过两日车程。</p></p>
萧亿安拍拍她肩膀,郑重点头应下,收起信笺,辞去。</p></p>
经过多方考量,他们终决定。留京城,不避不退。颜诺难得说了句豪言壮语:“风起云涌。山高水长,且看是谁笑到后!”</p></p>
当萧亿安见到慕彻时,已是十月中。</p></p>
慕彻展开信纸,信上只有一句话:“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朝朝暮暮”。</p></p>
多年前,她用这句话,不露痕迹地离间了慕年枫和韦茉凌。这一次,她仍是用这句话,却是为了证明,她对他感情,经得起考验!</p></p>
曾经单方面为了嫁给他,她便可以筹谋三年。现是为了创造他们共同未来,她又岂会轻言放弃?继续隐忍,几十年也所不惜。</p></p>
慕彻没有回信,只是原本静若秋泓面庞上,眼波微澜。“何苦一厢情愿?”漠然沉吟着,指尖一松,信笺随风飘去。</p></p>
雪白纸张悠悠晃晃,愈飞愈远,混进山坳茫茫白雾之中。</p></p>
直到看不见了,他才转过身,对萧亿安施一礼,疏离地说:“施主请便,贫道失陪。”进了茅庐,再不出来。</p></p>
萧亿安凝视着茅庐低矮屋檐,许久许久,才转身下山。回到江寒,已然入冬。他不忍把这个残酷真相告诉素素,只是再次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肩膀。</p>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