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藉病得形容枯槁，看不出曾经雍容。颜诺也已不再是意气风发“英俊书生”，浑身上下散透着颓废气息。唯独她，从当初那个彷徨无助弱女，悄然蜕变，成了如今成熟稳重、知性理智当家女。</p></p>
环视周遭，心下对比三人境况，素素淡然一笑。</p></p>
慕藉强睁开两只浑浊眸子，上下打量她许久，问颜诺：“这便是你同我说，收养女儿么？”与洛欢有几分神似。</p></p>
颜诺看了素素一眼，肯定回道：“她就是我和洛翎生女儿。”</p></p>
“我们又见面了，皇上。”素素淡淡地和他打了声招呼，面上挂着清冷淡漠笑意。</p></p>
慕藉闻言，瞳孔骤然放大，又急剧皱缩。一只手颤巍巍地指着她，嘴角嗫喏：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半晌说不上后面话。</p></p>
素素笃定道：“是我。”</p></p>
慕藉神色凝滞。顿了顿动作，忽然仰天放声大笑。那模样，张狂至极。待他笑够，重又平视颜家父女二人，枯瘦干瘪面颊上，已是泪痕肆意。</p></p>
“你恨朕？”</p></p>
“恨。”</p></p>
“那你今日为何来见朕？”</p></p>
“因为我爹想原谅你。”</p></p>
她猜，之前颜诺异常，是因为那夜慕藉觉得自己行将就木、命不久矣，终有所悔，向他坦白了当年犁玛河畔发生事。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。无法原谅慕藉，无法面对她，所以才把自己关起来。</p></p>
而当听说穆年松和慕年枫御书房打架。他又忽然走出书房，决定带她进宫来见慕藉，是因为他心知，当前大昭，还离不开慕藉。</p></p>
因为慕藉儿子们。尚不堪大用，无力继承皇位、统治天下。</p></p>
换言之，颜诺是看国家社稷面子上，才决定入这一次宫，当面对慕藉说，自己愿意原谅他。想让他解开心结，恢复元气——慕藉病，是心病。</p></p>
这一场心病。自从五年前就已经埋下病根。日积月累，早已深入骨髓。之前他强撑一口气，是因为心系社稷，放不下国家，才苦苦煎熬着。</p></p>
这些年精心经营、全力布局谋划。已耗费他大量精神气力。近一年全国旱灾，是耗了他仅存一点精力。到如今。旱灾终于过去，支撑他意念轰然倒塌。他，也就到了油灯枯时辰。</p></p>
正所谓“心病还需心药医”，他心药，便是她。这便是颜诺掩护了她五年，却又慕藉临终时把她曝光所有理由。</p></p>
素素笑了笑，忽然想起采枝说过一句话：医得了病，医不了命。</p></p>
“诺郎，我对不起你啊！”慕藉长呼一声，垂下头去，似因惭愧，又像是因为精神不济。声音已然嘶哑残破。</p></p>
颜诺走到素素身旁，揽她入怀，父女俩并肩而立。唇角轻扬，平静地对慕藉说：“这句话，皇上已经说过。”</p></p>
“你……”慕藉诧异地抬起头来，看向他们父女俩，眸光晦涩不明，隐约还充斥着几分钦羡和嫉妒。“你们……果真是父女连心呐！”</p></p>
素素仰头看颜诺，默契地微微一笑，转向慕藉道：“你是个励精图治好皇上。希望你能多活几年，多为百姓谋福祉。”</p></p>
“这是臣请辞官文，就放这里了。”颜诺从袖口取出一只信封，放到御案上，又退回素素身旁，平和地说：“还望皇上保重龙体，草民和小女先告辞。”牵着素素退出御书房。</p></p>
感受着手心里温暖，素素脸上扬起温馨笑意。</p></p>
曾经，那个人也是这样，用温暖有力大手，牵着她，把她带了回去。</p></p>
“你确定要辞官么？”</p></p>
“请辞文书都递上去了，还能有假？何况，爹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？”</p></p>
骗过，骗她说她是慕藉女儿……唔，这话好像不是他说，是老太太说。他确没说过。</p></p>
“可是你辞官了，就没有俸禄了诶。你要带一家老小喝西北风么？”</p></p>
这个问题很严重。</p></p>
“嗯……让我想想……你祖母有陪嫁，吃喝一辈子不用愁。你母亲陪嫁虽少，也够嚼用。至于我和初卫嘛……我们有你啊，你有钱。”</p></p>
“诶，不带这样吧？你是爹诶，我不坑你，你反倒要坑我，这算什么事？”</p></p>
“自己闺女，坑就坑了，不丢人。”</p></p>
“……”</p></p>
“走，到上书房接你弟弟去。咱们一块儿回家。”</p></p>
“你都辞官了，哪里还有家？”</p></p>
“你家就是我家。”</p></p>
“……”</p></p>
*********************第二卷完******************</p></p>
ps：</p></p>
第二卷写完，马上就会进入第三卷。</p></p>
当素素大昭事业正混得风生水起，爱情脚步，也已悄然到来~</p></p>
卷三，讲诉缠绵悱恻爱情故事。</p></p>
敬请期待。</p></p>